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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造化玉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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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過往中蘇醒,陸南石再次睜開眼睛,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。

含光,承影,宵練仿佛察覺到主人的情況,匯聚的亮光逐漸微弱,那層圓形的保護罩也慢慢沒了蹤影。在外圍等候的眾人瞬間湧了上來,“南南,沒事吧?”

看到陸北池與梁汾擔憂的面孔,陸南石回之一笑,搖了搖頭,轉眼對上賀衍的目光,神色一暗,“你……”

才說了一個字,卻被賀衍開口打斷了,“你想起來了!”

陸南石點頭,張嘴想說什麽,賀衍已經將目光投向了對面。

陸南石驀然明白,他是不想在這種場合提及往事。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,才發現,對面三四個人,穿著與眾不同,長袍加身,更偏古韻。一個個目光灼灼地盯著他,神色中透著難以抑制的激動!

賀衍挑眉,“他們是拍賣會的主辦方,在這等你兩天了。”

“兩天?”

見陸北池等人點頭,陸南石震驚了,他不過是恢覆了一段記憶,感覺只在須臾之間,怎麽就過去兩天了呢?哦,不對!不只是一段記憶!似乎……似乎他的神力又恢覆了些,就連身體也越發強大了。

他輕輕一笑,擡頭望向四周,“其他人都走了?”

他記得自己是在於白龍王大戰後立即入了定,那等場面,三劍齊發之威,難道都不震驚好奇嗎?

“他們有沒有……”

陸南石搖頭,“沒有。見到白龍王那麽厲害的人物都死在你手裏,大多數人都惜命,不敢打你的主意。但也有那麽三五個想趁機發難的。

可惜你有三劍護持,他們破不了防禦,連近你身的機會都沒有,自然只能偃旗息鼓。剩下一兩個,不曉得懷著什麽鬼胎,一直在旁邊看著等著的,也被顧先生的人弄走了。”

所謂顧先生也便是對面的四人之首,此時終於有機會上前來,“在下阮奇山……”

陸南石眼睛微瞇,“阮奇山?阮?阮之升阮之恒是你們什麽人?”

阮奇山身形一震,更為激動了,連帶著面上肌肉都在抖,“阮……阮之恒正是先祖。”

陸南石眸光一閃,已經恢覆了全部記憶的他自然知道對方的來歷。

阮之恒阮之升本是兄弟,偶然被他的前世,還是無上神君的朝無所救。彼時,他們一個十二歲,一個十歲。農家的孩子,一直大郎二郎的叫著,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。

那一場瘟鬼橫行造就的疫病,整個村子的人都沒了,這兩個孩子命大,等來了他。他殺了瘟鬼,見二人無處可去,便帶在身邊教養了一段時日。隨口為他們取了名,用的“如月之恒,如日之升”之意。

這兩個孩子非常聰慧,舉一反三,觸類旁通。尤其根骨奇佳,是修行的好苗子,偏還肯刻苦。這般相處下來,朝無也多用了幾分心。後來還給了他們一份功法,讓他們學有所成後出山重建家園。

他們也確實這麽做了,還做的非常好。重建後的家園如同人間仙境,還特意請了他來賜名——昆侖。

阮之升便是最後生了反心,背叛他將他置於死地的昆侖掌教。

而阮之恒……

陸南石凝眉,記憶中,阮之恒的聰慧與堅韌不弱阮之升,但性格卻與之大不相同,更趨於平和。後來,阮之升做了昆侖掌教,阮之恒卻連個長老都沒當,反而四處雲游去了。

想到此,他看著眼前的阮奇山。

只說阮之恒,半點不提阮之升,這態度可有些微妙。尤其陸南石沒有錯過他說到一半打住了的“阮”字,那時他的眉宇微蹙,顯然不太高興,甚至可以說是厭惡。

說話間,三劍飛到陸南石身邊,停在他面前不停嗡鳴,仿佛是在為自己受了冷落而不平。

陸南石莞爾,拍了拍承影的劍柄:“回來吧!”

只這麽三個字,下一瞬,承影化作鐵環,套在陸南石手腕。含光與宵練也極有默契的回歸了介子空間。聽話的不得了!

阮奇山深吸了一口氣,雙手都有些顫抖了,看向陸南石的眼神越發火熱,但最終還是壓制住了,只是面對陸南石時,態度越發恭敬,“陸先生,可否借一步說話?”

陸南石點頭後,阮奇山偏身,臨走前突然一頓,看了身後的陸北池等人一眼,猶豫說:“我們想和陸先生一個人單獨談談。幾位……”

陸南石會意,“大哥,你們先回房吧!我跟他們去一下。”

陸北池皺眉,不是很情願,主辦方這群人神神秘秘,敵友難辨,他不太放心。

“大哥,我心裏有數。”

見他如此,陸北池將本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。

隨著阮奇山一路同行,陸南石才發現這艘船居然還別有洞天,看著完全不想是在船上,儼然是別墅般裝潢的覆式型房間,陸南石心中一驚。

走進去,房門關閉。沒了外人,阮奇山與身後三人互看了一眼,打頭朝陸南石跪拜,“昆侖第一百九十七代弟子阮奇山見過神君!”

神君?

陸南石眼珠一動,搖頭道:“我已經不是神君了!”

“含光、承影、宵練皆有靈,能讓其一認主不算什麽,得其二認主或許也不算什麽。但能讓三劍匯聚,認其為主的,只能是神君。神君……”

陸南石定定看著他,細細咀嚼著他說的話,微微蹙眉,“你們是故意放出宵練的消息?”

“是!”

“具體是怎麽回事?”

阮奇山將陸南石引到首位之上,又親手泡了茶奉上,這才娓娓道來。

“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千多年,我們這些後輩本該不知道的。但先祖留下手劄,也一代代留下了祖訓。”

他取出一本竹簡。竹簡的年代已經很久遠了,但上面刻的字仍然清晰可見。陸南石從記憶裏得知,這是阮之恒的字跡。

上頭寫到,昆侖建立後,發展迅速,當勢頭越來越大之後,他發現哥哥阮之升開始變了。在嘗到了甜頭後,越發喜歡權勢,喜歡掌教這個位子,還越來越向往更高的地位,期待不老,期待長生,期待有朝一日能夠如同神君一樣高高在上。

他勸過,可每次都以爭吵告終。久而久之,兄弟倆嫌隙漸深。阮之升不耐煩有人在昆侖和他平起平坐,總想暗地裏使手段。阮之恒不想兄弟反目,最終鬧得不死不休的結局,孑然一身,出走昆侖。

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,阮之升的野心這麽大,手段這麽狠,居然敢謀算神君。他知道消息的時候,大戰已經結束,塵埃落定。

感念神君救命之恩,教化之恩。阮之恒游走四方,尋找神君散落在天地的意識碎片。然而他花了一輩子,也只在造化玉牒的引領下,找到那麽萬分之一。

他身死之時,給後人留下了神君賜予的所有修行功法,也留下了遺命,那就是將他沒做完的事情繼續做下去。

阮奇山嘆道:“這些年我們走遍了山河大地,不只華國,不只東南亞,幾乎七大洋四大洲都去過。可惜我們的能力微薄,到我爺爺這一代才找到了全部。

不,不對。不能說是我們找到了。只能說,是我們感應到了。神君的力量不是我們能夠想象的。他的神識在自我匯聚,經歷兩千多年凝結成新的魂魄。我們不知道這魂魄會長成什麽樣,但我們知道他終有一日會隨著天道法規步入輪回。我們要的,只是等。”

走遍山河大川,七大洋四大洲……

如此倒也不難理解,為什麽他們手中總有那麽多橫跨許多地域和國家的寶物了。

但,陸南石更在意一個東西。

“造化玉牒?”

阮奇山點頭,“是。這是神君的法寶。神君將混沌珠賜給了長春,將造化玉牒賜給了昆侖。本意是想著長春和昆侖能聯手坐鎮人間,降妖伏魔,讓邪崇不敢來犯。神君曾說,人類該有自己能面對妖魔的力量。可惜,昆侖……”

他眸光一暗,“昆侖有負神君所望。昆侖……”

“同你們無關。”陸南石搖頭,他撫摸著腕上的承影,感受著裏面宵練的靈氣,看向他,“三劍應該都落在了昆侖,而如今昆侖不在,你們是怎麽得到宵練的?”

“這要從二十年前說起。那時我們剛好扮了一場拍賣會,拍賣會後,有族人曾上過岸。不巧發現了同出一脈的功法氣息。但有著這樣氣息的人似乎正被人追殺,奄奄一息。族人將他帶了回來。但他傷勢太重,沒多久就去世了。

他那時氣息已經非常微弱,說話有些費力,斷斷續續地。我們只從他的言語中得知,昆侖似乎出了事,當時他和兩位師兄正在互相切磋。突然從禁地席卷而來一股颶風。

這颶風是怎麽來的,他不清楚。但因為這股莫名其妙的颶風,秘境空間出現裂縫,他們被強行甩出了昆侖。可是他們掉落的地點不一樣。還沒等他弄清楚狀況,找到兩位師兄,就遭到了追殺。”

陸南石皺緊了眉頭,“知道是什麽人嗎?”

“他不知道。他說那人功力遠在他之上,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楚他的樣子,就已經中了他的殺招。他是在臨死關頭激發了潛能逃了出來。但可惜他能力比不上兩位師兄,還是受了重傷,最終沒撐下去。至於宵練……”

“宵練原本是他的佩劍。他死後,便由我們保管。含光,承影,宵練都和其他法寶不同。若在上一任得到他們認可的主人死去之後,沒能及時找到下一任主人,便會自我封印。直到有一天,有人能解開他們的封印,那時他們也便有了新的主人。”

陸南石點頭,這點他已經從記憶中知道了。

他眼珠一轉,“十年前你們沒有舉辦拍賣會?”

“對!因為我們救的那人說,殺他的人在出手的時候,曾說過,昆侖的人都該死。他對昆侖有莫大的恨意,恨不能將所有昆侖人士斬盡殺絕。我們這一族傳承兩千多年,一直謹慎處事,盡量避免與外人接觸。得知這一點後,我父親為了安全起見,決定沈寂下來。而這次……”

“前不久,宵練曾發出過幾次震動。我們外出打聽到消息,有人得到了承影和含光,還讓他們都認了主。算算日子,該是神君的轉世成年了。所以,我們打算賭一把。”

換句話說,這場拍賣會是故意扔出來引陸南石入局的。他們想要知道,得到了承影和含光的人是否還能得到宵練的認可,是否是他們等待了兩千多年的神君。

“神君!”

看著阮奇山激動的那快要熱淚盈眶的雙眼,陸南石站了起來,“兩千多年了,滄海桑田,一切都過去了。你們沒有必要活在祖輩的遺訓裏。從今天起,你們可以做你們想做的事情。”

阮奇山一楞,轉瞬明白了陸南石的意識,他眼中的亮光逐漸寂滅,上前一步擋住了陸南石的去路,“神君的話,我們自當尊崇。既然如此,那麽造化玉牒也該還給神君。”

見陸南石有拒絕的意思,阮奇山又說:“我們已經得造化玉牒庇護兩千多年,受益良多。該物歸原主了。昆侖……雖然昆侖曾出了那樣的賊人,先祖也一直在感慨,為什麽自己沒有早看清那人的真面目,又或者他早一點那人的變化告訴神君,或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。

先祖曾因此愧疚過,自責過,懊惱過,怨恨過。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,因為自己也同屬昆侖之人,還是他的親兄弟而感到厭惡和羞恥。但最終,先祖走了出來。他自認自己還是昆侖的人。

他說過,昆侖能有今日是因為神君。但昆侖需要自強,需要走出自己的道路。所以,神君,昆侖不能太過依賴造化玉牒。”

陸南石一震,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麽一段話。既然這樣,他便也沒有什麽拒絕的理由了。

可就在這時,一人慌慌張張前來稟報:“造化……造化玉牒不見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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